钦达瀚王-《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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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进木笼的秋月离似乎忽然有了力气,她愤怒地质问楚光:“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现在要亲手杀死我么?阿拉木汗是你的亲生弟弟,你连他也不放过么?连你也相信你的母亲是不贞洁的人么?”楚光惭愧低头不语。她挣扎着端坐起来,将被扯散的头发梳理整齐,又整理好身上的衣衫,说:“我呼和娜仁是硕风部先君楚烨之妻、大君楚云之母、硕风部大阏氏。仰俯无愧于天地先祖。我即使不能尊贵地活着,也要尊贵地死去。”开始时,硕风部的士兵们还不敢向尊贵的大阏氏动手,石块要么坠地离目标甚远,要么软绵绵地砸在木笼上没有丝毫力气。长老们沉不住气了,他们经不起继续地拖延了,铁镠随时有可能率兵前来救援,而楚氏硕风家族的士兵如果改变了主意,也有可能临阵反云。他们必须尽快处死秋月离和楚云。第一个出手的居然是楚光,他梦想大君的位子太久了,经不住三位长老的撩拨,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第一块石块擦过了秋月离的额角,第二块击中了秋月离的腹部,然后第三块、第四块……更多的石头疯狂地砸向秋月离,越来越多的士兵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与其说他们在手刃“叛徒”,还不如说是被摧毁尊贵者的变态心理刺激到疯狂了。木笼早已被打烂,里面只剩下一摊模糊的血肉,但他们仍近乎癫狂地不停捡起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过去。
楚云被油浸过的牛筋索五花大绑,推倒在地,颜铸甚至还将一只脚踩在楚云的脸上,逼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乱石砸死。颜铸一定是太得意于自己的胜利了,以至于全然没有发觉楚云不断紧绷的肌肉以及皮肤上如青蛇般凸现的血管。直到他听见从楚云喉咙深处传来的低沉恐怖的咆哮,那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了。在所有人有所反应之前,牛筋索猛地断裂成无数段,四散飞去。楚云抓住了颜铸的脚踝,然后他的脚踝就传来了清脆的断裂声。颜铸拔出佩刀向楚云的头劈去,慌乱之中,却没有砍到,锋利的马刀劈在楚云的左肩,只深入了不到一寸,却被断骨和肌肉卡住,再也拔不出来。楚云将颜铸倒提起来,尽管强壮的颜铸比十四岁的楚云高了半个头,但楚云提起他却如同一个夸父拎起一个孩童。然后颜铸就被直直地甩向了金帐门口二十尺高的白纛,活活钉死在了上面。
楚云拔出肩膀上的剑,他肩膀上的肌肉迅速咬合在一起,仿佛瞬间痊愈了般。他快如一道闪电,斩断了任何敢于阻挡在他面前的东西。他夺下了第二把刀,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愤怒的战神。他的双刀都卷了口,但铁甲、刀剑和身躯仍再他的刀面前如蒿草般干净利落地断成两截。狂暴的楚云浑不似人类,关于狂战士的传说与血腥的现实击溃了背叛者的意志,他们迅速丧失了抵抗,陷入混乱并开始溃散。
“天武士”。
硕风部的士兵们还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天武士对于硕风部的子民来说是近乎于神迹一般的存在。他们是罪人,天武士证明了针对楚云身世血统的指控完全是没有根据的捏造。他们惶恐地匍匐在这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力量面前,尽管楚云仍在冲杀他血红双眼中所能见到的每一个人,他们中不断有人被暴怒的楚云杀死,但他们就是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甚至闻讯快马赶来施援的铁镠部众也不敢靠近他,直到他听到明娜图的声音。那声音如同从阴霾的乌云中挣脱出来的一束阳光,在天地间洞开了一线光明,将他唤醒。楚云怔怔地站在当地,无数的残肢断臂如一个圈围绕着他,汩汩的鲜血从他们尸体上的伤口中流出来,汇聚成河,又渗透进绿草间黑色的土地中,再外面是已经匍匐在地的叛兵,然后是赶来救他却已经跪在地上的铁镠和他的部下。然后他看见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看见了他心爱的明娜图,轰然倒地。
叛乱被平息了,颜铸钉死在白纛之上;厉千弋死于楚云之手,几乎难以将他的尸首从满地的残躯中完整地拼凑出来;巢哲虽然投降,但并没有逃过此劫,他被塞进一只麻袋,由最快的骏马拖着穿越了硕风部的整个领土。幸存的叛兵因为是被欺骗着反叛,所以没有处死,只是没为了奴隶。三大家族新的族长很快就选了出来,他们都是曾经担任过楚云帐随的年轻人,他们深深地以自己父辈的罪行为耻,忠诚地服侍着天神赐给硕风部的大君。秋月离的尸体难于收敛,最终和破碎的木笼以及难以计数的石块一起下葬。楚云奇迹般很快就痊愈了,他亲自监督着工匠依着东陆的式样在草原上修建了一个巨大的陵墓,将母亲葬于其中,并亲自题名为“慈陵”。
这是瀚州除北都城和灭云关外第三个永久性的大型建筑物,楚云常常在那里静坐,一坐就是一天,身旁只有明娜图和她的笙陪伴他。 数月后,铁浮屠终于在楚云的“一意孤行”之下开工了,又过了数月,第一批十余具铠甲完工了。实战效果正如楚云的预料,在铁浮屠面前,步兵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而即使是骁勇善战的铁浮屠和鬼弓,也拿铁浮屠全无办法,尽管铁浮屠骑兵追不上铁浮屠、鬼弓,但本身也像一块坚固的岩石,刀砍不进,箭射不穿。楚云开始大量地遴选最优良的马匹,并在硕风部中挑选最强壮骁勇的青年,他们有着坚强的体魄和比身体更加坚强的勇气。经过数年的积累,至周武第二次北伐之时,铁浮屠也不过只有一千余骑。但就是这一千余骑,在铁线河撕开了号称东陆防守第一的山阵的密集阵形。 当象征九州局势的天平向一方倾斜的时候,就向另一方增添一个砝码,这就是钦天监们在孜孜不倦地从事的伟业。但九州这座庞大的天平结构太过复杂,难以预料的突发状况又很多,有时候这样的调整需要通过精心的计算、调动无数个砝码,才能达到他们所预期的平衡。 现在,他们意识到他们向北陆投下的砝码略重了一点,铁浮屠这种强大的武器对于局势的平衡来说还是过于危险了,他们需要给予华族能够与之对抗的武器,这种武器叫做山阵。大教宗不愿意亲自出现在百里羽的面前,这个从周清还未上台起就开始密切观察百里羽的老人,对百里羽的期望相当高。他不想将自己的行动暴露给百里羽知道,尽管他清楚百里羽肯定早就或多或少地猜到了自己一定在背后做了一些手脚,这样做既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同时也是希望百里羽能自己慢慢领悟钦天监的真义,重新回到钦天监中来。在他看来,百里羽无疑是除了他以外最接近神的意志的人,能够接替他成为钦天监大教宗的,除了百里羽,是不做第二人想的——或许,依照大教宗的期许,他还能有更高的成就。
所以,不像在北陆兜售铁浮屠时的坦荡,大教宗在东陆选择了一个不那么容易令人产生怀疑的方式。一个钦天监教徒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在楚国献策,所献乃是一种改良重甲枪兵装备的方式,据他本人声称,他自幼父母双亡,为工匠所抚养,故此懂得铠甲锻造的技术。这种改良方式是从铠甲到铁枪的整体改良,改良后的重甲枪兵铠甲和铁枪强度都有很大幅度的提高。但这种改良方式需要大批量地重新铸造新枪新甲以重新装备军队,这种高昂的消费是楚国一国难以承受的。楚国国主只得将此人送到天元周清的面前。百里羽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也意识到了承担重甲枪兵装备替换的高昂费用将对周清的金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他不能不接受,因为钦天监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在北陆做了一些手脚,依据钦天监一贯的行事风格,这些手脚对未来的战争影响必定极大,必然是要重新装备重甲枪兵才能克服的。这就是钦天监教,虽然你明知他们居心不良,但你还是只能乖乖地听他们的话,因为他们早已通过各种手段将你逼入了不服从他们就会灭亡的死胡同。
两害相权,百里羽身上的赌徒性格获胜了,他选择了装备重甲枪兵,而且他决定装备超出其承受能力近一倍的重甲枪兵,他以为他这样做就能够跳出大教宗的陷阱。但他始料不及的是,大教宗早已连他的性格都计算在内了,在他的棋盘上,百里羽的每一步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料。拥有了铁浮屠的楚云坚信自己已经拥有了对付东陆的武器,他开始考虑收复周朝留在北陆的港口和兴建的关卡,将这些东西交在敌人手中,无疑是将一柄利剑悬在自己的头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斩断自己的脖子。同时,他的目标还包括了一些在第一次北伐时向周清投降的部落,现在是他们为自己的背叛接受惩罚的时候了。他需要用这些部落立威,借以警示其他部落,他需要他们紧密跟随在自己的身旁,如臂使指一般,因为年轻的楚云心中有一个伟大的梦想,他要实现前人从未实现过的梦想,他要将东陆——他母亲和他妻子的家乡,纳入草原帝国的版图。
楚云刻意隐瞒了铁浮屠的存在,事实上他甚至连铁浮屠和鬼弓都未动用就收复了所有的港口和关卡,他将港口连同缴获的船只全部付之一炬,将攻陷的关卡彻底拆毁,这些东西对他们这样的马背民族来说,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而若被敌人获得,则后患无穷。然后他消灭了所有曾经投降周清的部落,将他们的子民没为奴隶,赏赐给部落里有功劳的军官。他称这次远征为“南狩”。再然后楚云召开了库里格大会,他毫不隐讳地向其余部落的主君讲述了他的梦想,并将所有与会的部落绑在他的战车之上,从此在草原上没有人敢于反抗他。
传说在前往青茸原讨伐背叛部落的路上,硕风部的士兵到河边饮马,不知被什么东西连人带马一起拖入水中,只见水面翻滚了一会儿,然后就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硕风部的士兵们很害怕,有胆子大的摸到河边仔细辨认,才发现河中有一个怪物,它躲在水中,只露出两个鼻孔,像一截枯木,不仔细辨认根本发现不了。他们认为这是盘鞑天神降下的启示,如果强行出兵恐遭不祥。楚云说我是盘鞑天神派遣到九州的使者,我的旨意就是盘鞑天神的意志。楚云在河边钉了一根木桩,将一匹马拴在木桩上,然后将马砍伤,马血流进河里,引出一个巨大的怪物,它的身体长足有五十余尺,它全身披着坚硬的盔甲,拖着一条长满锐利长角的长长尾巴,它的嘴有七尺长,张开后露出无数参差的獠牙,吼叫的声音很大,声传数里。它一口将马牢牢咬住,拖回了河里。楚云手持一把巨大的重剑迎了上去,楚云和怪兽的战斗持续了很久,从河边到河水中,怪兽的皮肤坚硬异常,重剑砍过只能留下一道很浅的痕迹。但楚云此时已经可以熟练地控制他的天武士,并为它创造了一招刀法,并称之为“大辟之刀”,这是一招超越人类体力极限的刀法,只有继承了天武士的武士才能使用。楚云使出大辟之刀,终于在怪兽的颈部上劈开了一道一尺长的裂口,但重剑已断。楚云将手插入怪兽的伤口,生生将怪兽撕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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